[ 所有的時間和價格規律都像小孩手中的一塊塊積木,每換一種搭法或更換一塊積木位置,就是一種不同的走勢。我們只知道它們會重復出現,可以度量,但我們無法確認這次是否會真把這塊積木放在這個位置 ]
在所有投資和交易大師中,江恩與巴菲特是要特別注意的。他們都是做了幾十年,也是說了幾十年的。其在每一階段說的,都可能只是階段性所思所得,是到該階段為止的投資環境與認識水平的反映。如果我們以平面、靜止的觀點,把階段所思所得當作終極真理,我們就會學到一些錯誤的(例如江恩)或片面的東西(例如巴菲特)。
要把握這些大師的道與術,須對他們做全面、縱向的歷史考察,把每一階段說的、做的,做一番梳理、比對、思索,看看前后有哪些變化、哪些不一樣、不一致的地方,甚至自相矛盾的東西。如果有,那就是說明,隨著市場實踐和認識變化,他們的投資之道與術已有了重大改變。而且一般說,是后面的對前面的做了某些補充、修正甚至否定。
一以貫之和順時而變
有的大師是幾十年一貫制,無論在道還是術上。
比如約翰·聶夫,從接手溫莎基金起,就為它制定了一套標準,然后一以貫之,最多是根據市場環境變化,做一些權宜之計。“君子持之以經,行之以權”。這種持久穩定的穩健風格,使約翰·聶夫成為美國富人最愿意把財富托管給他的人。
還有威廉·歐奈爾,從20世紀60年代做富達基金投資顧問(富達是歐奈爾的第一家基金咨詢客戶),或者從他當初寫《笑傲股市》第一版,到2008年的第四版,他的選股之道與買股之術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增加了更多案例,增加了一兩個新的買入形態。威廉·歐奈爾的CANSLIM系統是美國個人投資者協會評出的長期盈利最好、收益最穩定的選股系統,范·撒普將它和巴菲特并列為兩大最佳投資解決方案。
巴菲特是“道,一以貫之;術,順時而變”。在長達半個多世紀投資中,以價值為核心的道始終沒變,但做了很多加法。包括價值的定義范圍,不再是1.0版時單純格雷厄姆式的清算價值,也不局限于2.0版時的現金流價值,而是擴大到了企業交易價值,甚至是投機價值——他對通用汽車的投資,就是賭汽車銷售會增長,公司業績和股價會向某一歷史水平回歸一下,至于公司,巴菲特自己也知道,這不是一家好公司,而是他所說的“糟糕的公司”,其現金流價值為零,甚至為負。同時增加的還有投資決策時的考量因素,不再是單一的價值,而是越到后來,買進時機的選擇、價格表現與宏觀大盤因素在其投資決策中占的比重越大。
從昨非到今是
而江恩是另一種類型。從早中期的四方圖、輪中輪……到晚年的《華爾街45年》,其道、其術,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沒人告訴你,你根本就不會想到它們是同一個作者的東西。
早期的江恩,秉承振動觀;晚年的江恩,已基本上“皈依”了趨勢觀。早年的江恩,認為市場是可精準預測的;晚年的江恩,已痛切感受到隨機性與客觀世界的不可精確預測性。早期江恩心中的自然法則,實際上是上帝法則和牛頓法則,一切皆有定數;晚年的江恩,實際上已承認,所謂自然規律乃是混沌中的不定數。
按我的說法,所有的時間和價格規律都像小孩手中的一塊塊積木,每換一種搭法或更換一塊積木位置,就是一種不同的走勢。我們只知道它們會重復出現,可以度量,但我們無法確認市場這個精靈古怪的孩子這次是否會真把這塊積木放在這個位置,也無法確認當實際走勢和預測有所偏差后(這是常見且肯定的),是一種小偏差還是大偏差。所以我們要跳出預測陷阱,把交易成敗建立在一種相對模糊的趨勢觀察和評估中來。
《華爾街45年》實際上就是江恩思想脫胎換骨后的思考結果。這本書之于江恩,就像終結李費佛生命的那顆子彈,是江恩對過去江恩的一次告別,只是他沒有像李費佛那樣,寫下“我的過去是個錯誤”而已——順便說:李費佛的失敗有趨勢交易固有的高風險因素,但很大程度和管理層修改了交易規則有關,由限制做多改為限制做空,這對已習慣以乘勝追擊方式做空的李費佛來說,是致命的。而李費佛也沒意識到交易規則改變會帶來走勢模式的改變,導致了明明會成功的交易卻一次次莫名其妙地失敗。
從道與術2個方面都“覺今是而昨非”的,江恩不是唯一一個。亞當理論發明人韋特發明過很多指標,有些至今仍被交易者廣泛應用,如相對強弱指數ISR。但在發現問題后,他著書做了全盤否定,并提出了順勢而為、憑視覺交易的亞當理論。相比之下,江恩沒那么大氣。原因可能是:韋特靠交易謀生,愛虛榮、執著于自己沒錯,乃是交易大敵。而江恩的名聲、地位很大程度上是靠他的理論和測市工具樹立的,否定了這些,就否定了自己的大半生。
不靠譜的趨勢評估法
道與術的改變使江恩理論有了很多自相矛盾之處。“永不確認轉勢,直到時間打破平衡”就是其中一例。這句話和那些著名的、曾被江恩引以為傲,并至今仍被江米奉為圭臬的測市工具構成了尖銳矛盾:如果它是對的,那些工具就是多余的,因為轉勢與否取決于時間是否打破平衡,而非時間、價位轉了多少度,是否構成角度關系。如果那些工具是有用有效的,能精準把握轉折點,那這句話就是多余的,因為既然能精準把握轉折第一時點,何必等漲了N多時間,或跌了N多時間后再來確認轉勢?
這種矛盾反映了江恩的進步。只是在何為“時間打破平衡”上,仍有點似是而非。根據江恩或其研究者說法,有三個標準可以成立。
一是相鄰波段比較。比如,本次上漲時間超過上次上漲時間,或本次下跌時間超過上次下跌時間。
二是漲跌波段比較。比如上漲時間超過下跌時間,或下跌時間超過上漲時間。
三是漲跌時間超過一個周期長度。
這些標準互不統屬、互相矛盾,在實踐中也有很多漏洞。
比如,2013年2444點下跌后,于2月26日和3月4日出現2次反彈,都漲了兩天,3月18日的反彈卻漲了4天。以相鄰波段比較,時間上已打破了平衡,應可確認轉勢,即下跌趨勢終結,上升趨勢開始。但結果還是反彈。此類的例子在實踐中比比皆是,無論大波段,還是小波段比較。因此,相鄰波段比較是一種臆想結果。
漲跌波段的比較也不靠譜。以最近的例子說,2334點到1849點,跌16天。按漲跌波段比較,應在上漲時間超過16天后再確認轉勢。事實上,從1849點后的第12天產生2092點后,直到第34天,才刷新該高點,在此之前,我們都無法確認轉勢。
相反,1948點第7天產生2022點后,回調至1946點,其后再漲2天,到2092點。2092點后的回調卻歷時12天,我們是否應該說時間打破了平衡,市場又重歸跌勢了?因此,漲跌波段的比較也不靠譜。
漲跌時間超過一個周期長度,更加荒唐。因為市場只有大周期才是相對穩定的,比如滬深股市的平均18到21個月周期,但這是不能用來衡量時間打破平衡的。否則,從998點開始,要到2007年4月的3800點,才能確認轉勢。而小周期從來沒有一個相對穩定可靠的長度,連如此喜歡歸納宇宙終極秩序的江恩,都從來不敢歸納一個確切的周期長度,用來衡量時間打破平衡——上漲或超過多少天,就算確認轉勢。而且就算有,在周期理論實踐中還有一個“遲到的漲跌更可怕”定律。因此,以周期來衡量時間打破平衡,更不靠譜。
顯然,時間超越平衡,是一個故作高深、神秘,卻毫無應用方法,也無法正確指導實踐的偽命題。
趨勢首先是一種價格表現
這問題其實很好解決。20年前,我在張松齡先生的《股票操作學》里學到過一個重要概念——上漲對稱和下跌對稱(與平衡是同一個意思)。其核心是,通過價格上漲-下跌-上漲,或下跌-上漲-下跌的比例來評估趨勢狀況。上漲10元,回調6元,6÷10=0.6倍;再漲4元,4÷6=0.66倍,這是一種上升平衡。出現在跌市中,說明趨勢已開始朝上升平衡轉變。出現在升市中,說明上升趨勢還沒改變。
這是我趨勢評估系統中的常用方法之一,尤其在中型波段比較上。舉例說,2444點到2161點,跌283點;2161點到2334點,漲173點,反彈比例為173÷283=0.6113。當2334點回調后,你就應該計算:2334-173×0.6113=2229點,然后記住這個點位,一旦跌破,就說明反彈結束,市場又重新回歸到了一種下跌平衡狀態。
這一概念也可用在時間比較上,但除非你有完整的分形概念,能結合分形高點、分形低點、分形長度、分形維度,做一連串的動態評估,才能得到一個比較可靠的結論,否則,還是以簡單的價格比較為好。同樣,如能結合分形和波浪理論來做價格評估,趨勢評估的成功率也會大大提高。
重視時間是江恩理論的最大特點。過于強調時間因素,把時間放到首要位置,則是江恩理論的最大缺點這一。因為它違背了一個常識、常理——趨勢,首先是一種價格表現。價格,才是真正的群眾領袖、市場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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